霍益川臉上的表情先是訝異，而後變作顯而易見的欣喜。

門口的周湛神色卻是一如既往的淡然，看不出什麽明顯的情緒來。

方輕輕先看看這個，又看看那個，然後覺得自己可能被助理姐姐傳染了。

這場景……怎麽看著這麽奇怪呢？

藍震也不由驚訝了一下。

他和霍屻有幾分交情，聽過不少他這個侄子的事跡。

霍益川是霍峰的獨子，打小就傲得很，一副天王老子到了他面前也得稱第二的狂勁兒，沒少給霍峰惹禍，霍峰收拾了幾次爛攤子後，終於不耐煩，一狠心就把人給塞軍營裏去了。

霍益川退役回來後，那股外放的狂勁兒斂了不少，骨子裏的傲氣卻半分沒減。

藍震又看了眼門口那個男人。

如果他沒記錯的話，那應該是方輕輕身邊的保鏢，因為外形條件比圈內許多男明星還要好上許多，他出於工作習慣，不免多註意了一些。

霍家這位小祖宗對著一個女明星的保鏢叫“哥”，這倒是件奇事。

藍震側過頭：“認識的人？”

霍益川終於稍微冷靜了些，朝藍震點了點頭：“藍導不介意的話，今天的訓練我想推遲一點再開始。”

“不急。”藍震笑吟吟道，“訓練既然托付給你，自然由你全權作主，我呢，就只管拍攝的事情，片場那邊還要忙活，我就不打擾你了。”

霍益川頷了頷首。

他彎腰撿起手機，輕飄飄瞥了眼方輕輕一眾，擡手往健身器材一指：“你們自己先練會兒。”

然後也不等眾人反應，就直奔周湛而去。

藍震跟在他身後往外走，親眼看著霍家這位傲氣沖天的少爺從大狼犬秒變家犬，黏糊糊地一把抱住方輕輕那個保鏢，聲音是又驚又喜。

“隊長，真的是你呀！”

方輕輕那個保鏢相對就冷靜許多，只淡淡“嗯”了聲道：“好久不見。”

“隊長”二字聽入耳中，藍震心裏便了然幾分。

他也不再多聽，很快便出了門。

霍益川抱了一下就迅速放開：“我一退役後就到處找你，好不容易打聽到孟子的聯系方式，他又說你不在國內，對了，你不是去非洲了嗎？怎麽又來這邊了？”

藍震的腳步聲已經遠去。

周湛遠遠看著時不時就悄咪咪往這邊看一眼的方輕輕，神色微微柔和幾分。

“來追女朋友。”

霍大少：“？？！！！”

他拿在手裏這個手機大概命途很是多舛，瞬間“砰”的一下又掉地上了。

“我……我沒聽錯吧？”霍益川深吸了一口氣。

周湛淡淡“嗯”了一聲。

霍益川：“！！！！！”

他當初進特戰隊的時候，周湛就已經當隊長了。

在軍隊，慕強幾乎是本能，周湛一直是兵王中的兵王，加上相貌又好，下至軍醫小護士，上至隔壁軍區軍長的閨女，追過他的姑娘可不少，可他待誰都是冷冷淡淡的，霍益川就從沒見他對哪個姑娘有過哪怕一丁點兒的不同。

霍大少托回下巴：“哪個是我嫂子？”

這個問題不用回答，他順著周湛的視線看過去，就輕而易舉地找到了答案。

“別當著她的面亂叫，那丫頭在跟我鬧脾氣。”周湛聲音壓得有些低，聽著莫名像是帶了幾分寵溺與縱容。

霍大少：“……”

這真的是他湛哥？？？

第一天的訓練是基礎體能訓練。

霍益川原本想探探這幫演員的底，結果卻比他預想中還要差上許多。

他冷眼看了一個多小時，最後心頭只剩下四個大字——

慘！不！忍！睹！

霍益川深吸了一口氣，負著手走到男主演安青豫面前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，輕輕“嘖”了一聲。

“才一個小時就不行了？還是不是男人啊？？”

在做仰臥起坐的安青豫牙一咬，動作比方才快了一倍。

霍大少又慢悠悠晃到單曉傑面前，擡腿踢了踢他膝窩，下巴一擡。

“看見外面那掃地的阿姨沒？人家腿腳都比你有力。”

單曉傑瞬間化悲憤為動力。

霍大少不僅嘴毒，心也狠。

劇組要演特戰隊成員的幾個男演員被他嘲了個遍，接下來就只剩趙初瑤和方輕輕兩個女生。

霍益川淡淡看了眼已經明顯沒體力的趙初瑤，一字一頓下了結論。

“真是……不忍直視。”

簡直毫無憐香惜玉之心。

方輕輕近期活動多，也有段時間沒鍛煉了，狀態大不如前。

霍益川在她面前站定的時候，她已經低下頭做好要挨訓的準備。

“小……”霍大少想起周湛剛才的囑咐，把到了嘴邊的“嫂子”二字又吞了回去，“……姑娘表現還不錯。”

方輕輕：“？？？”

霍益川自然察覺到了方輕輕疑惑的眼神。

但霍大少什麽大風大浪沒經過，全當沒看見，手指點了點其他人。

“你們看看，幾個大男人，體力還不如人一姑娘，要臉嗎你們？”

他話音一落，方輕輕瞬間收獲了無數眼神。

驚訝的、羨慕的都有，趙初瑤更是直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。

霍益川倒也不是完全沖著周湛的面子瞎說，方輕輕雖然沒能達到他的要求，但狀態比起其他人還是要稍微好上一點。

不過……

他又瞧了眼方輕輕。

剛剛離得遠，只覺得確實長得漂亮，現在近看，就發現是不是……有點小？

下午要訓練，方輕輕就沒化妝，黑長卷發紮成丸子頭，穿著一身白色運動短裝，皮膚又好，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，看起來少女感十足。

霍大少不禁開始在內心犯起來愁來。

這……成年了沒有啊？他湛哥應該不至於那麽禽獸吧？？

***

熬了一下午，終於結束魔鬼訓練。

眾人陸陸續續出了訓練室。

趙初瑤咬了咬牙，剛想站起來，卻只覺腿腳一陣發軟。

助理小宋忙過來扶她。

趙初瑤擡眸望過去。

前方不遠處，方輕輕沒骨頭似的掛在她助理身上，霍益川搭著她那個保鏢的肩膀，不知道在聊什麽，笑嘻嘻的模樣，和方才嘲她時的冷臉截然不同。

“方輕輕保鏢的事你查了沒？”

小宋點點頭：“辰星那邊也不知道是什麽來路，好像是人事部經理親自招的，只聽說是退役特種兵。”

趙初瑤皺了皺眉，忽然沒來由地起了點煩躁之意：“去把他挖過來。”

小宋楞了下：“啊？”

剛只是氣話，趙初瑤想起下午訓練時的場景，又覺得還挺可行的，既能氣一氣方輕輕，又能對她……此行目的有所幫助。

“你找機會去問問他願不願意來給我當保鏢，辰星那邊給多少工資，我這邊給十倍。”

***

第二天訓練場地換到了片場。

昨天被折磨狠了的一眾演員像是霜打的茄子，一個比一個更蔫。

霍益川早早就到了，就懶洋洋靠在門口等著，他今天帶了幅更騷包的紅色太陽鏡，見人到齊，擡手把墨鏡往下扒拉了一點，打量了眾人一圈，勾唇笑了笑。

“喲，這一個個都挺精神的啊，進去吧，昨天開胃菜嘗過了，今天帶你們試試正餐。”

男演員中體力最差的單曉傑差點沒當場崩潰。

昨天強度已經大成那樣了，還只算是開胃菜？？？

不過等眾人一進了屋，方才那頹喪的氣氛就瞬間一掃而空。

只見訓練場地正中間的大長桌上整整齊齊擺了好幾排槍。

《鷹計劃》跟官方爭取到了境外持槍的許可，所以桌上那幾排全是真家夥，在場的是男演員居多，哪怕不是純軍迷，內心都對槍械有一定的愛好。

方輕輕也挺興奮，跟著大家一塊兒湊到了長桌前。

周湛跟在她身邊，視線在桌上掃了一圈，就找了目標物，他輕輕松松地拎起其中一支槍，往方輕輕面前一遞。

“你要用的。”

面前的小姑娘眼眸一瞬就亮了起來，燦若星辰一般：“給我看看。”

“有點重。”周湛輕聲提醒。

霍益川一臉八卦的模樣：“早知道狙擊手是小……”

周湛眼風掃過來，他又迅速改口：“是個小姑娘演，我當初就該給他們挑支輕點兒的。”

方輕輕昨晚回去時問過周湛，知道他們以前是隊友，這會兒見霍益川插話也不覺得奇怪，只是這話的內容卻讓她有點兒不高興了：“小看我啊。”

這只狙擊步/槍槍重約有六千克，確實不輕。

方輕輕細胳膊細腿，但從小力氣就大，拿起來也不算吃力。

她正要擡起來仔細瞧一下，卻見周湛臉色忽然微微嚴肅幾分。

“輕輕，槍口別對著人。”

方輕輕不高興地撇了撇嘴，但又知道他說的沒錯，最後還是乖乖放了下來。

霍益川看得直樂，插嘴道：“回頭這槍讓我湛哥教你用吧。”

“誰要他教了。”方輕輕哼了一聲，又轉頭看向霍益川，“霍教練你可真會偷懶啊。”

霍益川：“……”

他向周湛攤了攤手，用眼神說道：“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。”

周湛看了看方輕輕，忽然開口道：“我退役之前，他狙擊水平還是我們隊裏最差的。”

方輕輕沒忍住，也擡頭朝他看了眼。

“方輕輕，你想讓最差的教你，還是想要……”男人頓了頓，漆黑深邃的雙眸直直望著她，聲音沈穩有力，“最好的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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